第三十五章天堂再相会
这位世界首富从来没有放弃过从小养成的节俭的习惯,正是 这些习惯使他成为美国工商界的翘楚。一天,他正在奧蒙德比奇 注视着火光熊熊的壁炉,忽然回过头来问管家迈克尔说.? “这些 烧柴有多长?”迈克尔回答说有14英寸长。“你看,要是把它们 截短2英寸,是不是一样能烧得这么旺?”迈克尔认为有这个可 能。“那么,下回在锯柴禾时把它们截成12英寸就行了。”由于 12英寸长的烧柴既省钱,又能发出足够的光和热,这个长度便 成了他家烧柴的新的长度标准。这种节俭的习惯可谓根深蒂固。 有一年圣诞节,他因收到儿子送来的两打高尔夫球和几支自来水 笔而高兴不已——这些正是他心目中最实用的礼物。
此时的洛克菲勒已经活了那么大年纪,名气也变得那么大, 引得许多开发商纷纷企图利用他的名声发财。1930年,纽约布 鲁克林的科尼岛商会(Coney Island Chamber of Commerce)秘书萨 拉?登南(SarahS. Dennen)在里奇福德找到了这位巨头出生的房 子。寒风正透过那幢摇摇欲坠的木板房的墙缝吹进屋来,她看到 的却是不期而至的财富。她要把房子拆了运到科尼岛上重新竖起 来,这样,每天估计会有500万游客前来拜谒这座美国资本主义 新圣殿。洛克菲勒害怕这种做法,便采用法律手段来阻止人们利 用他的名气进行商业活动。登南买下并拆掉了那所房子之后,洛 克菲勒的律师们劝说州政府和地方当局不准把那所房子移到当地 公路之外的地方。于是,那堆编了号的木板最后只运到了纽约州
944 TITAN: The Life of John D. Rockefeller, Sr. 的宾厄姆顿。
在20年代华尔街财源滚滚的日子里,洛克菲勒不顾儿子的 指责,怀着一种自感愧疚的兴奋之情在股票市场上兴风作浪。如 果有人当着他儿子的面谈起他买卖股票的事,洛克菲勒便会像一 个淘气的孩子似地避开这个话题。股市上涨时,他会兴高采烈地 把钱分给同伙,作为牛市分红。他经常在早饭后宣布道:“瞧着 吧,我觉得我知道如何挣钱来养家糊口,”接着便匆匆走进办公 室,通过电话或电报来了解最新行情。要是股市突然大起大落, 报信人就会去高尔夫球场上找到洛克菲勒,把一张折叠起来的股 价表交给他。除了现款、股票、国债和在华尔街的贷款之外,洛 克菲勒的大部分资产都保留在各标准石油公司里,他能准确地说 出自己在各公司拥有的股份数量,即使它们达到5位数后照样也 说得一清二楚。
洛克菲勒不改初衷,继续按照每股跌1/8点时买进、涨1/8 点时抛出的老规矩做他的股票生意。他把大部分财产移交给小洛 克菲勒之后,经常贷款做股票,最高时达2千万元,偶尔还会从 儿子那里借。“约翰,”有一回他对儿子说,“我一直在认真注意 股市的动态。我觉得如果我手里有一点点钱的话,就能用它来赚 上一笔。你看你能借给我几十万吗?” “爸爸,”小洛克菲勒挖苦 他道,“您不觉得您自己还是能明智地用这笔钱的岁数吗?”
洛克菲勒父子在20年代一片鼎沸的股市上干得很出色。随 着股市猛涨,小洛克菲勒继承的4.%亿财产翻了一番还多,接 近10亿元大关。1929年股市大崩溃时,洛克菲勒父子大惊失色。 艾维?李向小洛克菲勒证实了他父亲一则冷静的声明的宣传价值。 老洛克菲勒在买下100万股新泽西标准石油公司的股票之后向报 界发表了一份声明,李记下了该声明的内容:“这些天来许多人 都丧失了信心。在我活过的这九十年里,经济萧条来了又去,繁
荣总是要恢复的,这一次也不会例外。”他在声明最后说道:“由 于坚信国家的根本经济形势是好的,我们父子二人这些天来一直 在吃进有利可图的普通股。”听说洛克菲勒父子又在买进股票, 喜剧演员埃迪?坎特(Eddie Cantor)说了一句俏皮话作为回答: “那可不是,到了这时候,别人谁手里还会有闲钱?”
股市崩溃后,小洛克菲勒和汤姆?德布瓦斯担心从1911年起 就在洛克菲勒控制下运转的公平信托基金的财务状况,便让艾比 的哥哥温思罗普?奥尔德里奇(Winthrop Aldiich)退出默里-奥 尔德里奇-韦伯律师行,去负责公平信托基金的管理。几个月 后,奥尔德里奇安排基金会同大通银行合并,成立了世界上最大 的银行,从此以后,人们便称该银行为“洛克菲勒银行”——尽 管掌管其竞争对手花旗银行的也是洛克菲勒的亲戚詹姆斯?斯蒂 尔曼和威廉?洛克菲勒的后代。几年后,奧尔德里奇还把他过去 的律师行同伯特?米尔班克(小洛克菲勒在布朗大学时的老朋友) 的律师行合并,组建了现在的米尔班克-特威德-哈德利-麦克 洛伊律师事务所(Milbank, Tweed, Hadley and McCloy),同洛克菲 勒家族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小洛克菲勒被派往芝加哥,试图尽其所能地拯救伊迪丝一败 涂地的生意——但此举并没有使他取悦于伊迪丝,因为伊迪丝认 为这是在对她横加干涉。她按照小洛克菲勒的吩咐,从莱克肖尔 的大宅搬到德雷克饭店的一套房间里住下,这样她可以得到家里 的补贴。接着,1930年初,她在右乳被诊断患了癌症后,接受 了乳房切除术和放射治疗。在身体恢复期间,她为了避免破产, 把手里的珍珠和翡翠首饰卖给了卡蒂埃珠宝公司,得到将近100 万元,并恳求小洛克菲勒向她的房地产公司贷款100万,还要求 她父亲花200多万买下图里科姆别墅。洛克菲勒已经受够了,拒 绝再给她钱。
1932年,由于伊迪丝长期咳嗽不止,医生在她胸部下方发 现一个暗影。她企图用心理疗法治疗这个癌灶,但毫无效果。直 到生命垂危之际,她才答应要设法去看望父亲,不过这些做做样 子的保证无非是父女之间在口头上表示的尊重而已。倒是她的儿 女和前夫哈罗德经常去探望她。1932年8月25日,伊迪丝在德 雷克饭店的客房里与世长辞。她尽管满脑子离经叛道的想法,却 从来没有放弃哈罗德可能离开加娜?沃尔斯卡、回到她身边的念 头。她就像一个老派的妻子,在莱克肖尔街1000号里长期保留 着他的房间,里面的家具原封不动,连他的衣服还都挂在衣柜 里。扛着她的灵柩去墓地的是一个奇特的组合:前夫哈罗德、儿 子福勒、弟弟小洛克菲勒和情人埃德温?克伦。小洛克菲勒不想 让克伦出席葬礼,可是哈罗德为了尊重伊迪丝的意愿,否决了他 的提议。伊迪丝在遗嘱里留给克伦的钱——她的遗产的5/ 12比给她3个孩子任何一个的都要多。洛克菲勒聘请的律师 强烈反对留给克伦的这份遗赠,最后克论只好作出让步,同意只 接受2.4万元的终身年金。詹姆斯?乔伊斯得知她的死讯后,为 时过晚地说了一番表示宽恕的话。“我很遗憾地获悉麦考密克夫 人去世的噩耗,”他对一位朋友说。“在我身处逆境的时候,她十 分慷慨地帮助过我。她是一位相当杰出的女人。”
老洛克菲勒虽说是个理财老手,却照样和普通人一样在经济 崩溃期间一败涂地,眼睁睁地看着手里仅存的2500万元骤减到 700万,连他的孙子温思罗普都惊呼道:“在爷爷看来,这简直 就像破了产一样!” 1932年,一时变得吹毛求疵的洛克菲勒告诉 德伯瓦斯说,小洛克菲勒应当给他350万元“平衡调节费”,作 为他在过去10年当中为洛克菲勒家族办公室所花的全部费用的 补偿。尽管他不久便撤回了这一要求,但他这一回为金钱问题赌
气的事确实表明,他因自己手头拮据而不知所措了。
这次大萧条之后,小洛克菲勒同样对金钱产生了从未有过的 担忧,因为他的财产也从1929年的将近10亿元猛降到1934年的 不足5000万。他每年的收人损失更是严重:从20年代的最高点 5670万元急剧下跌,到“新经济政策(又称新政,指1933年罗 斯福总统为挽救当时严重的经济危机而采取的施政纲领——译 注)”出台的第二年仅剩下1650万元。由于他在20年代大繁荣 时期应允过那么多慈善项目,到了 30年代初,他开始入不敷出 了。在罗斯福上任前不久,小洛克菲勒就把他在新泽西和印第安 纳两家标准石油公司的股票换成了现金,还借了将近800万元的 债,以应付先前做出的允诺。
在整个罗斯福执政时期,洛克菲勒家族一直在意识形态方面 左右为难、进退维谷。他们长期向共和党捐款,却又僧恶新政中 的许多政策,并且像许多美国富人一样,担心罗斯福的所作所为 会毁掉这个国家。与此同时,他们还对穷人怀有一种居高临下的 责任感。胡佛(HeitertC. Hoover, 1874—1964,美国第31任总 统[1929~~1933],经济大萧条爆发时否决了失业救济法案—— 译注)总统在位的时候,洛克菲勒父子向一个私人慈善机构—— 紧急失业救济会捐赠了 200万元。1933年罗斯福上任伊始,洛克 菲勒在儿子的催促下发表了一个充满爱国热情的声明,赞扬“罗 斯福总统的勇气和进步的领导班子”。(为了给众人树立一个过紧 日子的榜样,他可笑地停止向人分发角币,代之以5分镍币。) 1933年,小洛克菲勒甚至还在电台上呼吁国会通过极端自由主 义的“全国工业复兴法”。然而,洛克菲勒父子尽管在口头上赞 成罗斯福的政策,实际上仍在采取私人赞助公共工程项目的做 法。小洛克菲勒在波坎蒂科制定了新修50英里的行车道的工程, 以便提供额外的就业机会,还向美国红十字会和其他救济机构慷
慨解囊。老洛克菲勒对新政很快就冷淡了下来,1935年社会保 障法实施后,他认定此举会毁掉美国人的道德品质。
由于小洛克菲勒的家产在大萧条后急剧减少,他开始感到殖 民时期的威廉斯堡和曼哈顿市中心的一个房地产新项目(即最初 被称为大都会广场的工程)给他带来的财政压力。在后一个项目 上,小洛克菲勒卷入了一个为他父亲树碑立传但与他本人毫不相 干的高风险工程之中。该项目早在1928年就动工了,当时,大 都会歌剧演出公司(Metropolitan Opera Company)决定放弃原先的 剧场,在第48大街和第51大街及第60大道之间的一块由哥伦 比亚大学拥有的地皮上新盖一座歌剧院。这块地皮的一侧是第 60大道的高架火车,周围布满了私酒店、当铺、酒吧和其他一 些三教九流经常出入的场所,根本不适合盖富丽堂皇的新歌剧 院。库恩-洛布公司的合伙人、大都会歌剧演出公司董事长奥托 ?库恩说服了小洛克菲勒,说他能够提供社区服务,并通过向哥 伦比亚大学租下周围的地皮,为歌剧院建立堪称模范的环境而获 得可观的利润(这对洛克菲勒家的人来说不啻是一个富有诱惑力 的合作项目)。在查尔斯?海特征求了 5位房地产专家的意见之 后,小洛克菲勒一时冲动,没有咨询律师的意见就授权海特同哥 伦比亚大学达成了租赁协议,为此每年得付出300多万元的租
大都会歌剧演出公司由于无法通过出售老歌剧院来筹得建新 剧院的钱,建议小洛克菲勒为这座造价800万元的新建筑投资一 半。小洛克菲勒感到自己受到了对方的利用和敲诈,便拒绝了对 方;但是,随着大都会公司退出了该项目,在经济环境不断恶化 的条件下,他顷刻之间背上了 229栋破旧不堪的褐砂石房子的沉 重负担。如果没有这座歌剧院,这个开发项目势必会失去其主要 特征,进而失去其存在的理由,可是帐单依然纷至沓来,到了
1930年春天,小洛克菲勒已经花掉了 1000万元。此外,他每年 还要再付400万元的租金和税款,而出租那些房子的收人连支出 的1/10都不到。出路之一是放弃这个项目。但是,小洛克菲勒 一直觉得自己被工商界瞧不起,也许此时看出这是一个证明自己 是他父亲名副其实的儿子的机会。他做出了一个有生以来最大胆 的决定:独自出资建一个办公楼群,并且亲自招揽公司承租这些 楼房。他一边一意孤行,一边忍受着人们的不断嘲弄,甚至还在 百老汇的一出戏《万众欢呼之时》(As Thousands Cheer)里遭到 了讽刺,在那出戏里,倒霉的小洛克菲勒被说成企图把洛克菲勒 中心当做生日礼物来欺骗他信以为真的父亲。
小洛克菲勒很可能为这个建在市中心的项目承受着巨大的压 力而彻夜难眠。“我成夜成夜地在屋里来回踱步,”他对建筑师华 莱士?哈里森(Wallace Harrison)说,“思索从何处筹集钱来盖这 些房子。”这对于洛克菲勒家族的人来说的确是个未曾遇到过的 情况。1931年春天,医生们意识到引起这些症状的原因所在, 便建议他和艾比一起去亚利桑那州疗养。在图森的亚利桑那旅馆 餐厅里,一位坐在附近桌子旁的女士向小洛克菲勒招手致意,后 来他才发觉那位女士就是艾达?塔贝尔。到了 20年代,塔贝尔写 的那本关于标准石油公司的名著只能在旧书店才能买到,而且在 1925年再版时已经毫无销路可言了。
回到纽约后,小洛克菲勒因为染上了带状疱疹而身体日渐衰 弱,医生认为这是由于精神疲惫造成的。他还经常患感冒,去洛 克菲勒医学研究所做过多次试验,看看是否能用自己身上的病毒 培养出可以预防感冒的血清。他尽管身体欠佳,却在城里这个项 目上表现得更加强硬。首先,他必须给业已淘汰的大都会广场换 个名字,这是个很伤脑筋的问题。小洛克菲勒和他父亲一样,不 愿用家族的姓氏来为其命名,但是那些顾问们——从艾维?李、
他儿子纳尔逊到总代理约翰?托德(johnTodd) t个部劝他 说,“洛克菲勒中心”这个名称将会成为最有潜力的营销手段, 因为它表明,自从那些备受诬陷的倒霉日子以来,家族的形象有 了多大的改观。为了给这片楼群设计一个前瞻性的形象,管理层 决定建立一个“电台城”作为其核心部分。1931年7月,在美 国无线电公司、全国广播公司和雷电华电台(Radio-Keith-Or- pheum)同意每年出300万元租下100万平米的办公场地之后, 小洛克菲勒规划的14栋大楼中的第一座楼开始破土动工了。
小洛克菲勒在监督洛克菲勒中心施工进度时表现出来的关 心,是过去在任何一个贏利性项目里都未曾有过的。他每天早晨 8点钟上班,裤子后兜里插着一把5英尺长的金色的尺子。他把 大张大张的设计图纸从桌子上搬下来,放到地板上打开,在上面 爬来爬去,用那把尺子测量尺寸。在大萧条时期搞施工自有其明 显的优势,最突出的优势则是劳动力和建筑材料成本低廉,整个 洛克菲勒中心工程向没有参加工会组织的建筑工人提供了 7.5万 个就业机会。
小洛克菲勒从工程一开始就指示约翰?托德说,这片楼群必 须在设计风格上与众不同,同时彼此还要协调一致。曾在巴黎艺 术学院学习过的华莱士 ?哈里森和他的同事采用了欧洲现代主义 风格,把洛克菲勒中心设计成线条明快的未来派建筑。小洛克菲 勒之所以向当时流行的风格做出这个——而且是相当大的——让 步,是出于一个精明、理智的商业原因。假如这个楼群设计得单 调乏味、毫无新意,就会削弱电台城的营销效果和该工程给人带 来的采用了先进技术的印象。这些用印第安纳石灰岩、钢材和玻 璃建造的、具有装饰派艺术特色的锥形大楼直上云霄,高达800 英尺,而且留有足够的空间,从楼前广场上可以看到楼群在空中 的壮观景色。评论家们尽管最终把洛克菲勒称做是世上最完美的
摩天楼群,但在它刚落成时几乎个个都瞧着它不顺眼。
为了给楼群增添艺术特色,迭戈?里维拉(1886~1957,墨 西哥画家,以其在公共建筑上创作的大型壁画而著称——译注) 被请来为美国无线电公司大楼前厅正面的墙上画一幅壁画。尽管 里维拉在政治上属于左翼,艾比还是喜欢收购他的水彩画,在现 代艺术馆里展出他的壁画,并且邀请他和他妻子弗利达?卡罗去 第54西大街的家里作客。纳尔逊得到了这个人人垂涎的任务, 洛克菲勒中心的经理们则为该画选定了一个既重大又贴切,显然 不会使人提出异议的主题:“人类站在十字路口上,充满了美好 愿望和理想,盼望能选择一个新的、更好的未来。” 1933年春 天,里维拉开始勾勒他对资本主义社会的认识,把它描绘成一个 由备受残酷欺压的工人和玩着纸牌、道德败坏的资本家共同栖居 的邪恶世界,并且用一个充满希望的革命的世界与之形成鲜明对 比,其象征是大片的红旗,红旗上方有一个列宁头像。里维拉的 妻子和助手恳求他去掉那位布尔什维克领袖的头像,他却决意要 让墨守成规的人大吃一惊。他曾对纳尔逊说过,他宁可毁了自己 的画也不愿做出妥协。实际上,它最后还是被人铲掉了。
1933年美国无线电公司大楼竣工后,小洛克菲勒把洛克菲 勒家族的办公室从百老汇26号搬到了这座新落成的摩天大楼的 第56层上。从此,有好几百名雇员办公的5600号房间便成了洛 克菲勒帝国的新总部。得到了经营房地产业的执照后不久,不到 30岁的纳尔逊便开始卖力地推销洛克菲勒中心的闲置办公场所。 为了吸引租户,他把租金压得很低,并同意接过对方原先在别处 定立的租约。洛克菲勒麾下的几家公司——包括新泽西标准石油 公司、索科尼-真空公司和加州标准石油公司一一也在这片新建 的市内楼群里租用了办公室。1938年该项目开始羸利后,纳尔 逊被任命为洛克菲勒中心的总裁。1939年,小洛克菲勒大功告
成,他把这个备受恶意讽刺的项目变成了大萧条时期最杰出的商 业成就之一。
就在他儿子在曼哈顿市区盖一座城中城、在弗吉尼亚的威廉 斯堡大兴土木的时候,老洛克菲勒一直出人意料地对这片将会使 他的名字与世长存的城市建筑漠不关心。令人惊讶的是,他很可 能从未去过f各克菲勒中心。“他对那种事情毫无兴趣,”小洛克菲 勒说,“而且我记得我俩从未说起过威廉斯堡,也很少谈到洛克 菲勒中心……。他虽然心胸开阔、宽以待人,却从不过问这类事 情。他可能情有可原地问起过洛克菲勒中心或威廉斯堡工程遇到 的财政或劳资问题,因为那都是他惟一感兴趣的问题。”老洛克 菲勒可能比他儿子想像得更关心工程的进展情况,因为纳尔逊记 得,一天他躺在折叠式安乐椅里午睡醒来后,示意纳尔逊到他身 边去,深入细致问了孙子一连串有关城里那个项目的问题。不 过,只醉心于自己的创造性工作的洛克菲勒一般不过问他儿子的 成就,对于非他本人发起的事情向来不闻不问。尽管如此,小洛 克菲勒对他父亲却一直忠心耿耿、惟命是从。他在去看望父亲前 夕发去的一封电报似乎能说明他这种态度:“去看望您不是我认 为您需要我而是因为我明白我离不开您。”
年过90的洛克菲勒身上洋溢着一种资深政治家式的乐观情 绪。这个瘦小枯干的老人体重还不到100磅,好像被巫医给缩小 了一样。在大萧条时期左翼思想大行其道的气氛中,他很少受到 当时问世的那些重提洛克菲勒旧事的书籍的干扰。在诸如马修? 约瑟夫森的《强盗大亨们》的争论性著作中,批评家们又回到了 亨利?德马雷斯特?劳埃德和艾达?塔贝尔过去宣传的观点上:洛 克菲勒是他那个时代最大的、打着公司旗号的匪徒,他的成功全 是靠无情掠夺和欺诈而非经商本领取得的。然而,这次卷土重来
的民愤却没维持多久。随着第二次世界大战而高涨的爱国主义情 绪使人们开始再度赞扬美国的工业巨子,因为是他们使国家拥有 了如此强大的军事力量——这个观点在由哥伦比亚大学历史学家 艾伦?内文斯撰写的、经传主认可的两卷本洛克菲勒传记里表现 得尤为明显,该书在1940年问世,又在1950年修订后再版。随 着时代的变迁,洛克菲勒不是被吹捧成伟人,就是遭到肆意谩 骂。
洛克菲勒仍然精神矍铄,能把高尔夫球一杆打到165码(约 合150米——译注)开外的球道上。1930年,他只用26杆就完 成了6个洞的进球。此后,他由于体力开始下降,只好逐渐缩短 打球的时间。他以惯有的精确性,从每天打6个洞减少到打4个 洞,再从四个洞减少到2个洞。1932年,他由于患重感冒,只 好完全放弃了高尔夫球。93岁的洛克菲勒尽管身体欠佳,却又 恢复了他的好脾气。一家报纸报道说:“他十分高兴能再次到屋 子外面,在和煦的阳光下走动,有一次,他停下来一边眨着眼睛 观赏着一大片鲜艳的花草,一边竟唱起赞美诗来。”他一再表示 希望自己能活到100岁,并把这个愿望看作是上帝对他一生做出 的裁决。“许多人认为我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很大的伤害,”他对奥 蒙德比奇市长乔治?里格比(Geo^eN. Rigby)说,“可是,从另 一方面来说,我尽我所能地做过一些好事,而且的确想活到100 岁。”里格比说,洛克菲勒年纪越老,对物质生活就越不在乎:
我记得有一天我俩正坐在奥蒙德他家的前廊下,看着一艘十 分漂亮的游艇顺着哈利法克斯河蜿蜒而下,向棕榈海滩驶去。他 说他不明白人们为何竟能从这种炫耀和虚荣中得到乐趣。过了一 阵,他脸上的整个表情都变了,激动地问道:“昨天夜里那场雨 是不是太壮观了?”
洛克菲勒对摄影机的不可思议的偏好有增无减。1930年, 他接到了参加在克利夫兰举行庆祝活动,纪念俄亥俄标准石油公 司成立60周年的邀请。他因体力太弱不能成行,便同意拍一部 记录片,拿到庆典上放映。洛克菲勒坐在阳光明媚的前廊上,面 对摄影机用微弱的声音说了一段贺辞。由他特地挑选的摄影师柯 特?恩格尔布雷希特说:“他念完贺辞后摘下眼镜、转过身来朝着 正在摄像的我观看的姿态,说明他是个从容自然的演员。”两个 星期后,俄亥俄标准石油公司的一位高级经理飞到奥蒙德比奇, 当时洛克菲勒正在拍摄自己打髙尔夫球的记录片,连同那位经理 的飞机降落在草地上、洛克菲勒前去欢迎他的情景都拍下来了。 从片子里可以看到,91岁的洛克菲勒表现出了惊人的胆量,他 爬到飞机上,很想飞上一圈,但事事小心的管家约翰?约尔第不 答应,说这样会使他过于兴奋。最后两人达成妥协,让那架单翼 飞机在跑道上来回滑行,洛克菲勒则坐在飞机上朝着摄像机挥 手。他对恩格尔布雷希特说:“你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电影演员一 样。”
洛克菲勒尽管从不顾影自怜,但在30年代经常显得孤苦伶 仃。他过于骄傲,从不恳求儿孙们来看他,但又经常做出暗示或 拐弯抹角地表示愿意多见他们几回,可惜他这样做并没有起作 用。他渴望得到从未在家人那里完全得到过的,也许他自己也从 未真正给过他们的那种人间温情。恩格尔布雷希特发现,洛克菲 勒对一个小女孩露西尔流露出一种奇特的迷恋之情,那女孩是他 的司机文森特?弗拉斯卡的女儿。
她多少填补了他感情上的一个巨大空白,也许可以肯定地 说,他对她表现出一种从未对他家中任何人流露过的爱意。每天
不是她来看他,就是他去找她。有她在场,一切都似乎可以置之 度外。她是他的护身符。他和她聊天,给她讲故亊。一听到她的 应答,他就会脸上放光,一看到她出现,他的眼神就会变得温柔 起来。
随着大萧条日益恶化,小洛克菲勒发现自己陷入了他父亲在 几十年前遭遇过的同样的尴尬境地:几个孩子不耐烦地要求他对 其财产做好最后的安排。如今,他们已经结婚成人,却依然要靠 着生活费过日子,为了买辆新车或出国旅行,还得去卑躬屈膝地 求父亲,这种状况使他们感到十分恼火。1933年5月,几个儿 女在一封集体署名的信中抱怨道,他们同他为金钱问题而进行的 争吵浪费了太多的时间,这样会危及父子之间的关系,所以恳求 他提高给他们的生活费。小洛克菲勒从中第一次听到了直言不讳 的低声抗议。为了安抚忿忿不满的儿女,他给了前3个孩子—— 巴布丝、约翰第三和纳尔逊——每人20万股索科尼-真空石油 公司的股票,相当于每人约320万元。
第二年,国会大大加快了增加税收的时间表。最高所得税的 税率从55%提高到了 63%,价值5000万元以上的遗产税税率从 45%猛增到60%,而超过1000万元的赠予税税率则从33%提高 到了 45%。小洛克菲勒决定在新的赠予税率于年底生效前为妻 子和儿女们设立信托基金。为了保住这笔由大通银行信托部管理 的钱,他规定儿女们只能提取利息,若要提取本金则须经过受托 人同意。(小洛克菲勒把艾比和巴布丝排除在外,不许她们在任 何情况下动用本金,这引起了母女俩的不满。)由于受托人包括 小洛克菲勒的亲信,如雷蒙德?福斯迪克、汤姆?德布瓦斯和温思 罗普?奥尔德里奇,可以说他对这笔钱并没有完全丧失控制权。 信托基金中最大的一笔落在艾比的名下,她得到了 1830万元以
及用利息所得购买现代艺术品的自由。巴布丝、约翰第三和纳尔 逊各得1200万元,劳伦斯、温思罗普和戴维得的咯少一些。第 二年,小洛克菲勒又给3个小儿子添了一些,拉平了6个孩子的 所得。
合计起来,小洛克菲勒以信托基金的方式共向妻子和儿女们 转移了 1.02亿元的财产——相当于1996年的10亿元还多。他是 这样对劳伦斯解释这些钱的分配原则的:
这些基金是按照你祖父对他的孩子所采取的方式建立的,我 希望你们的儿女将来也照此办理……。你知道,祖父和我一向十 分重视在拥有财产的同时必然要承担的责任。他认为——这同样 也是我的观点——等后代一到这个年龄并且完全能够承担这些责 任的时候,就应当把这些责任以及由此带来的做有用之人和无私 地服务于人类的机会交给他们。
小洛克菲勒转交给继承人的这1.02亿元财产是一个庞大的 数目,不过这只是他所继承的财产的一部分。从1917年到1960 年,小洛克菲勒的直接捐赠为5.37亿元,另外还有5.4亿元是 通过各种洛克菲勒慈善机构间接捐蹭的。(小洛克菲勒并未因此 而一文不名。到了 50年代,他手里还有大约2亿元的财产,而 他的后代则通过明智地把所得遗产进行投资,到1996年总共拥 有62亿元以上的财富。)另外,他还向联邦、州和地方三级政府 缴纳了 3.17亿元的税款。所以说,无论洛克菲勒有多少财产, 其中一大部分最终又流回到有价值的项目和公众的钱包里去了。 尽管如此,由于标准石油公司激起了如此巨大的公愤,也许只有 这种不同寻常的慷慨之举才能缓解人们对这个掠夺成性的垄断资 本家的仇恨心理。
洛克菲勒引起许多报纸对他的死做出了草率的报道,他对自 己健康状况向来秘而不宣的做法则让报界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 态。1934年,他在95岁时突然得了支气管性肺炎,很可能会使 他活到100岁的打算落空,但他却得以大难不死。由于体重下降 到了不足90磅,他决定再也不回基奎特了。他叫人拉上一车皮 水果、蔬菜、酸奶和氧气罐,来到奥蒙德比奇的凯斯门茨大宅住 了下来,从此再也没有离开过。他为了再活上5年,严格限制自 己的日常活动,以便节省体力。他不再打高尔夫球,下午不再坐 汽车出去嬉游,也不再到院子里散步。他自从摘掉昂贵的银白色 假发后就再也没有戴过。由于他步履艰难,仆人们只好放慢脚步 去适应他的步子,奥蒙德的这幢大屋里笼罩着一片垂死的寂静。 这个瘦小而又机警的老人在日光浴室里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为 了使腿上的肌肉保持力气,他每天都要坐到卧室的健身车上,慢 慢地蹬上一阵。1935年7月18日96岁时,他投保的保险公司按 照老规矩不得不付给他500万元,这是他的保险单上注明的返回 款。根据现在的保险年龄档次,10万人当中只有一个能活到这 么大岁数。
老人一向喜欢新鲜事物,爱坐在家里看好莱坞电影,特别是 那些由体型优美的金发女郎——如简?哈洛(Jean Harlow,1911 一 1937,30年代美国性感女电影明星——译注)主演的片子。不 过,他的生活仍然以宗教为中心。由于身体实在太虚弱,无法去 教堂,他便听床头上的收音机里播送的布道节目。他的思想转到 了永生这个问题上。亨利?福特有一回来拜访,在他告辞时,洛 克菲勒对他说:“再见,咱们到天堂后再相会。”福特回答说: “您如果能进天堂,准会再见到我的。”不过,洛克菲勒似乎认 为,上帝肯定不会对人类社会持激烈的批评态度,到时候自会褒
奖他的。他开始实行一套新的生活方式,唱赞美诗时请一位小提 琴手上门来为他伴奏。但是,无论洛克菲勒对宗教有多么虔诚, 死亡对他来说仍然是一个不适宜的话题。小洛克菲勒说:“他从 来没有谈到过自己百年之后的事;相反,他总是在谈论生的问 题,谈论生活,谈论成就。”
1937年初,年届98岁的洛克菲勒身体十分衰弱,头脑却十 分清醒。“家父身体很好,”小洛克菲勒在1937年3月写信给一 位朋友说,“甚至比过去一两年的情况还要好。我们正愉快地和 他在一起团聚,这儿的天气真是棒极了。”他仍然在股市上搏杀, 每天照样同伊文斯夫人相互打趣、取乐。5月22日星期六,他 正在晒太阳,伊文斯对他说:“洛克菲勒先生,阳光给您脸上增 色不少。您看上去好多了。”看到他只是一言不发地笑了笑,她 又说:“洛克菲勒先生,您还没说我看上去如何呢。”坐在椅子上 的他优雅地欠了一下身子说:“伊文斯夫人,那是因为我从来不 擅长谈论这种话题c/’正是在同一天,他为曾经对他的一生产生 过极大影响的欧几里德大道浸礼会教堂偿还了抵押贷款。
那天深夜,洛克菲勒的心脏病发作了。5月23日凌晨4: 05,他昏迷了过去,在睡梦中与世长辞。医生诊断的死因是心肌 炎硬化症,即因心壁硬化及发炎所致,但更准确地说,他很可能 死于年事过高。洛克菲勒平静地离去了,距98岁生日还差6个 星期。他的安然归天,令批评他的人十分失望,因为他们还在盼 望他得到某种现世报应呢。
洛克菲勒的死讯传开后,人们聚集到他的院子外面,联合浸 礼会教堂的司事敲响了楼顶的大钟。为他工作的人和朋友们在奥 蒙德比奇为他举行了一个私人葬礼后,由一个保镖骑着摩托车把 灵柩护送到火车站,将其放在一节私人车厢里运到北方的波坎蒂 科。火车抵达塔里敦时,小洛克菲勒和5个儿子戴着一式一样的
软毡帽等候在站台上。5月25日,哈里?埃默森?福斯迪克牧师 在波坎蒂科的葬礼上致了简短、动人的悼词,此时,阿切尔?吉 布森(Archer Gibson)博士在基奎特大屋里弹奏着管风琴。就像 是在提醒人们诋毁死者的人无处不在似的,葬礼进行期间,纽约 州的骑警在波坎蒂科山四周巡逻,防止闲杂人等私自闯入。遍布 全球的标准石油公司所属机构的雇员们全体默哀5分钟。5月27 日,洛克菲勒的遗体回到克利夫兰,安葬在伊莱扎和塞迪这两位 深爱他的已故妇人之间。由于担心有人会破坏墓地,洛克菲勒的 棺木被放在一座炸药无法炸幵的墓穴中,上面还铺着厚厚石板。
洛克菲勒巳经把大部分财产分发给了别人,只留下价值 2640万元的遗产,这表明他在1929年大萧条后已经挽回了在股 市上的损失。他留下的遗产大都是国库券,还有一张为了留念而 保存的、编号为“1”的加里福尼亚标准石油公司股票。洛克菲 勒死后不到一年,沙特阿拉伯和科威特惊人的石油财富开始滚滚 而来,确保了石油在20世纪经济中首屈一指的地位。这位公司 创始人去世60年后,在由标准石油公司衍生出来的企业当中, 有4家跻身于全球50家最大公司之行列,它们是:埃克森 (Exxon),美孚(Mobil)、阿莫科(Amoco)和 V牌(Chevron)公 司。
各家报纸登载的讣告纷纷把洛克菲勒说成是乐善好施的大慈 善家,只字不提那个残忍的托拉斯大王洛克菲勒,这在艾达?塔 贝尔文章风行时期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他成了 “世界上最大的 慈善家和现代慈善业最大的组织者”,一家报纸的社论如是说。 最令人惊讶的是,无论持什么立场的政治家,包括那些同他有过 龃龉的人,无不对他大加赞扬。检察官萨缪尔?昂特迈耶称赞这 位他曾讯问过的、搪塞敷衍的证人说:“除了我们敬爱的总统, 他堪称我国最伟大的公民。是他预见到了巨额财富可以明智地用
做此途,舍此更无第二人。世界因为有了他而变得更加美好。这 位世界首席公民将永垂青史。”
实际上,老约翰…?洛克菲勒身后留下了一个自相矛盾的名 声。他集虔诚和贪婪、同情心与凶残狡诈于一身;他是美国清教 徒先祖们毁誉参半的传统之化身,这些先祖鼓励节俭和勤劳,同 时又激发了过于贪婪的本性。他从教会和那对毫无相似之处的父 母那里接受的是大杂绘式的教育。由此而言,他既是贪婪成性的 资本家之代表人物,又是给人启迪的慈善家的象征,亦不足为怪 了。
洛克菲勒在19世纪70年代开始执掌标准石油公司,这标志 着美国生活进人了一个新时代,这个时代既鼓舞人心,又使人警 觉。他在经商中表现出来的无与伦比的才智和贪婪直截了当地向 美国提出了有关规模经济、财富分配、企业与政府之间应保持何 种关系等一些十分棘手的问题。经洛克菲勒之手所完善的垄断企 业无可争辩地表现出大型企业的巨大效益。他建立的新型企业组 织,为在20世纪占主导地位的现代跨国公司开辟了道路。但也 正因为如此,他揭示了可能伴随着为所欲为的经济势力而产生的 各种弊端,特别是对民选政府可能造成的威胁。作为第一家工业 托拉斯企业的建筑师,他证实了自由市场机制最终会暴露出来的 脆弱本质,迫使政府制定出今后能维护竞争和公平的规则。
这个最凶狠无情的强盗大亨最后竟成了最大的慈善家。洛克 菲勒加速了以往仅是富人所为的、一时心血来潮的个人施舍行为 转变为更加有效、更社会化的慈善事业的进程。他建立了推进知 识进步,特别是科学知识进步的事业,其重要性决不亚于向穷人 发奴救济或者建医院、盖学校和资助博物馆等行为。他使专家们 的意见得以在非赢利性工作的规划和有效管理方面体现出其价 值,为新生的基金业的操作规范设立了衡量标准。事实上,洛克菲勒去世的时候,由于在如此深重的罪孽当中出人意料地产生了 如此丰硕的善果,上帝或许会出于另一种考虑而接纳他,这正是 洛克菲勒生前一贯坚信不疑地期盼着的结局。
小洛克菲勒在父亲死后搬进了基奎特大屋,但他明白父亲是 举世无双、无人能够仿效的,所以决定在自己的名字前面仍然保 留那个“小”字。在以后的岁月里,人们经常听到他这样说: “世上只有一位约翰…?洛克菲勒。”
谢 致
笔者在许多素昧平生的人的好意相助之下才得以涉猎浩如烟 海的有关老洛克菲勒的现存材料。
由于洛克菲勒死于1937年,能向我提供第一手资料或传闻 的人如今已是寥寥无几,因此,我要特别感谢与我就此进行过交 谈的洛克菲勒的后代们。戴维?洛克菲勒不仅坐下来接受了我的 采访,还慷慨地允许我提前拜读了他正在撰写的回忆录里有关他 祖父的那一章。本书中提到的洛氏其他几位杰出的后人——包括 小纳尔逊?奥尔德里奇、伊丽沙白?德库埃瓦、约翰?德库埃瓦、 詹姆斯?弗莱克斯纳、艾比?奥尼尔、斯佩尔曼?普伦蒂斯、 安?洛克菲勒?罗伯茨、〗?斯蒂尔曼?洛克菲勒和0?斯蒂尔曼?洛 克菲勒——均对许多往事提供了细节和解释。洛克菲勒家族办公 室的常任历史学家彼得?约翰逊表现出了高尚的同行相助精神, 对我所索取的资料可谓有求必应。
最令我感激不尽的当属洛克菲勒档案中心的工作人员。该中 心坐落在睡谷(以前叫北塔里敦)的洛氏家族领地里,管理它的 则是以十分能干的达尔文?斯特普尔顿为首的一支职业档案管理 队伍。该中心是洛克菲勒大学下属的一个部门,从1975年起开 始向研究人员开放。我要特别感谢汤姆?罗森鲍姆,他娴熟地带 我走遍了这个巨大的档案宝藏,并就其中的许多藏品提出了发人 深思的见解。他提供的帮助无比宝贵,而且一向有求必应。肯罗斯在克利夫兰历史方面如数家珍;瓦莱里?科莫尔在解释有关 查尔斯和贝西?斯特朗夫妇之迷方面无人能够取代;米歇尔?希尔 基克和罗伯特?巴塔利在帮助我整理照片时不辞劳苦。在此,我 谨向该中心全体尽心称职的工作人员及其每年为众多学者提供的 堪称楷模的服务深表谢忱。
在其他曾向笔者提供帮助和方便的好心人当中,我尤其要感 谢的是简?艾什顿以及哥伦比亚大学珍本书籍及手稿图书馆的工 作人员,该馆收藏了艾伦?内文斯的论著所涉及的大量有关洛克 菲勒的资料。我要感谢的还有:允许我引用其父论著的梅雷迪 斯?内文斯?迈耶,罗纳德?格雷尔和哥伦比亚大学口述历史项目 小组;巴巴拉?佐里、贝丝?戴维森和宾夕法尼亚州泰特斯维 尔市德雷克油井博物馆的工作人员,该博物馆收藏了艾达?塔贝 尔广泛收集的有关标准石油公司的材料。允许我引用其姑奶艾达 ?塔贝尔著述的卡罗琳?塔贝尔?塔珀。哈罗德?米勒和威斯康星州 历史学会的工作人员,该学会通过图书馆馆际出借制度向我提供 了亨利?德马雷斯特?劳埃德的著作。约翰?格拉博斯基和克利夫 兰市西部自然保护史学会的工作人员。耶鲁大学手稿及档案保管 室的小威廉?马萨,他为我找到了一些关键的信件。丹尼尔?迈耶 和芝加哥大学图书馆的特殊藏书部。以及华盛顿特区弗拉格勒莎 士比亚图书馆的利蒂西亚?因德尔和特丽萨?海雷恩,她们向我提 供了洛克菲勒与亨利?克雷?弗拉格勒之间的来往信件。
英国石油公司前董事长戴维?西蒙爵士对此书提供了特殊的 帮助,他使我得以仔细查阅英国石油公司在70年代为收藏的俄 亥俄标准石油公司的原始会议记录本。我在克利夫兰调研期间, 多萝西?扬科夫斯基、巴巴拉?卢蒂格里亚诺和乔治?邓恩热情地 接待了我。多伦多大学历史系主任罗伯特?克雷格?布朗放下手头 的工作,向我提供了大量有关威廉?莱昂?麦肯齐?金的材料。斯佩尔曼学院两位可爱的女士——档案室代理主任塔尼亚?夏普和 在校生达西卡?贾尔斯——挑选出许多属于洛克菲勒家族早期历 史的、未经勘验的文件,我对她们令人愉快、极其有效的帮助表 示十分赞赏。德博拉?德彭达尔?沃特斯博士不辞辛苦地陪同我参 观了纽约市博物馆里陈列的洛克菲勒住过的房间。理查德?沃肖 尔、乔治?皮肯和约翰?内斯米允许我在百老汇26号标准石油公 司的老办公室里转了一圈。辛西娅?奥尔特曼、卡罗尔?莫伯格和 戴维?莱昂斯在我参观洛克菲勒大学时担任了有问必答的向导, 维基?曼宁则为我填补了有关贾德森纪念教堂的资料空白。纽约 公共图书馆的彼得?克劳斯提供了换算表,使我得以把当年的钱 数折箅成现在的价值。詹尼弗?肖从各地图书馆里为我搜集了许 多有用的文章。芝加哥西北纪念医院档案员苏珊?萨克尔斯基和 西北大学医学文献专业荣誉退休教授威廉?贝蒂教会我如何追踪 那个亡灵。约瑟夫?约翰斯顿医生和艾丽丝?德卢里就洛克菲勒的 脱发症向我提供了一些不可或缺的指导。-
莱克伍德的三位人士——莱克伍德房产的女主管德博拉?克 恩及其丈夫杰罗姆?克恩、莱克伍德公共图书馆的朱迪丝?罗宾 逊——帮助我了解到洛克菲勒一生中丰富多彩的一面。纽约州莫 里维亚市卡尤加-奥瓦斯科湖历史学会的劳雷尔?奥香堡和安?汤 森讲述了有关洛克菲勒童年的一些有趣的民间传说,并且在一间 密室里偷偷地让我了解到《芬格湖区的乔舒亚》一书中的奥秘。 我还愉快地得到了阿德尔伯特?艾姆斯的后人乔治?普林顿主动提 供的帮助,他搜集了有关洛克菲勒某次奥蒙德比奇之行的背景材 料。奧蒙德比奇社区进修中心的莱斯利?博塔雷利寄来了补充材 料。斯蒂芬森县系谱学会的简_S?霍弗和伊利诺伊州弗里波特市 奥克兰公墓的迈克尔?克莱因帮助我解开了有关威廉?莱文斯顿医 生在该城度过的最后岁月之谜。
如今正在撰写卡尔?荣格传记的迪尔德丽?贝尔慷慨地提供了 能够帮助我了解伊迪丝和哈罗德夫妇在瑞士期间所作所为的几位 荣格学者的住址。普林斯顿大学荣格文集的编辑威廉?麦奎尔几 度帮我从他庞大的数据库里发现一些极有价值的材料。原苏黎世 荣格中心主任詹姆斯?希尔曼让我读到了伊迪丝的司机埃米尔?安 曼写的十分有趣的回忆录。
詹姆斯?史密斯和凯丝林?麦卡锡帮助我确定了洛克菲勒 在慈善事业历史长河中的地位。艾伦?布林克利就美国政治史中 有关企业行贿的那些大都扑朔迷离的问题及时提供了他本人的独 特观点。朱迪丝?戈尔茨坦加深了我对小约翰?洛克菲勒在芒 特迪瑟特岛从事的自然保护工作的了解。向我提供过有益的见 解、佐证、轶事和建议的朋友还有罗伯特?卡罗、乔纳森?科斯、 安德鲁?德尔班科、波拉?吉丁斯、小罗伯特?(:?科切斯伯格、已 故的J?安东尼?卢卡斯、文森特?麦吉、约翰?劳斯曼尼埃、威利 ?拉夫、汤姆?赖利和司各特?桑德奇等。
由于我在进行调研和写作本书期间一再突发急病,在此要特 别感谢几位医术高明的医生。圣文森特医院的药房主管埃里克- 拉科医生和杰伊?温斯坦医生把我从脑血栓的濒危状态中抢救了 过来。两位医生同舍弟、现任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副院长 的巴特?切尔诺医生一起做过会诊。我还要感谢为我做过足部手 术的整形外科医院的乔纳森?德兰医生。
奥尔伯托?瓦伊塔尔、哈罗德?埃文斯以及兰登书屋的其他几 位主管从一开始就对本项目慷慨相助。我要特别感谢小?纽 豪斯最初对我的鼓励。我的责任编辑安?戈道夫在百忙之中以不 同寻常的巨大热情对本书作了精心、严格并且合乎惯例的编辑工 作。我还感谢她的助手恩丽卡?加德勒多年来为我提供的许多细 微的帮助。加比?鲍德温为本书设计了不同凡响的封面,吉姆?兰伯特则在版式设计上表现出他一贯的精致风格。本杰明?德雷尔 在文字编辑方面体现出了极大的耐心。梅兰尼?杰克逊一直是我 心目中理想的出版代理,每年当我认为她早就做得尽善尽美的时 候,她仍会有所改进。我父母像往常一样无私地爱我、支持我。在本书写作过程中,对我帮助最大要数我妻子瓦莱丽,她再度忍 受了她那位废寝忘食的丈夫长时间表现出来的癲狂。她不仅令人 崇敬地做出了牺牲,而且还是我餐桌旁的缪斯、枕边的知己和最 敏锐的评论者。她为这本传记的编辑工作做出了无可比拟的贡 献,使我发现了往往难以把握的写作口吻——既不能过于同情、 又不能过于尖刻,这样才能最好地表现出洛克菲勒的复杂性格。 爱妻,为夫这厢有礼了。